第12章 温知远带程许偷偷看星星

二人向宫外走去，夜幕慢慢降临，星星点点的光亮在苍穹闪亮，月亮也刚刚挂上枝头，还有些没完全成型，颜色淡淡的，模糊而朦胧。

        程许与温知远并肩走着，程许抬头望了望星空，只觉很美，温知远见程许抬头，温温柔柔地道：“阿许，你想看星星吗？”

        “啊？温大人说什么？”程许从美景中回过神，没太懂温知远在说什么，她不正在看星空吗。

        “我带你去那高台上看星星吧。”温知远见程许没懂，直接把话说明，“就今日来时，你有没有看见今日你我去的这合章宫顶端，有个楼台。有次夜晚，陛下拉我去散心，我与陛下一同去过，那有个密道，你想去吗？”温知远说到后面，说着说着莫名觉得脸发热，还好天色暗，程许并看不见。

        “温大人，我一直觉得您彬彬有礼，遵守规矩，没想到，竟然如此”程许稍稍顿了一下，想想该怎么描述，继续道：“如此……有勇有谋。”程许满脸夸赞，觉得温知远懂变通不死板，能提出这样的想法，很是不错，没觉察出温知远的重点是邀请她偷偷去皇帝的楼阁一起看星星。

        “只是，你我偷偷去的话，被抓了，会死吗？”程许一改往日的平静，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她还没在那么高的地方看过星星，过去十多年的夜晚，她都是在洗衣或是在挨骂，在水声中或是辱骂中，于许家四方的院子里看星星，觉得那浩瀚星河离她都那么远，她好像是低入尘埃里的人。

        要是能在那么高的地方看星星，会是什么感觉呢？程许不禁有些向往。

        “不会死的，我不会让咱们被发现的。”温知远赶忙解释道：“退一万步来说，若是发现了，我也先死，掩护你离开。”温知远对自己的能力其实很有把握，但还是把万一这种情况也说好了，眼见程许对此事感兴趣，要打消她的顾虑。温知远如是想道。

        “那还等什么，就多谢温大人啦。”温知远从程许平静的双眸中看出了难得的喜悦之色，这更符合她15岁的年纪。

        “阿许，跟着我。”程许也听出了温知远的喜悦，以为是他也很想去楼台看星星。

        “恭敬不如从命。”程许略有些兴奋。

        夜色也渐渐深了，合章殿中的人慢慢散去。

        只见夜色中，一翩翩少年带着有些瘦弱的少女躲开巡逻的侍卫，来到合章殿一处偏门。

        温知远盯着这比她矮一头的少女道：“这门之前起过火，已经废弃很久了，这有一条通往楼台的密道，有些黑，别怕。”

        “不怕，走。”程许觉得，许是年少，就总有勇气去做如此不羁之事。

        “好。”说着，温知远轻轻将程许拉的离她近了些，“那边有护卫，过来些。”

        “哦哦哦，还好温大人机敏，差点被发现。”程许暗自庆幸，小声说道，听程许如此说，而温知远心中却是有些不好意思，除了想躲侍卫，他私心也确实是想程许离她近些。

        这样想着，二人沿着这偏门进去，温知远领着程许进了一条完全漆黑的楼梯，温知远掏出火折子，小小的光照亮了挨得有些近的两人。

        “阿许，就快到啦。”温知远稍一偏头对程许说道。

        “好。”程许只觉得温知远一偏头，俊美的脸离她更近了，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声音也有些不稳。

        “到啦。”温知远道。言语间二人继续沿楼梯向上爬，终于到了。

        “太好了，走！”此时的程许已经不止把温知远当成慎刑司司尉了，倒觉得二人像是志趣相投的友人。正这么想着，程许不小心踢到了块废弃砖块，有些没站稳。

        “哎呀。”程许道，只见温知远听见她的声音赶忙回头，扶住她的腰。

        “谢谢温大人。”程许赶忙站好，想想上次下马就是温知远扶了她一把，这次又没站稳，太尴尬了。

        温知远浅笑着看着程许，二人走到了这平台中间，程许抬头，只见今日的夜空格外美，星星似乎比她过去任何一天见到的都要多。温知远也与程许一起抬头望着，觉得很多年都没有这么快乐过了。

        “不过，似乎站这么高看星星，还是离星星很远。”程许觉得很震撼，但是星星依旧离她很远，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了，远远欣赏已经足够满足，又向远处望去，“温大人，你看，这能俯瞰整个文都！”程许的声音虽习惯性平静，还是难掩激动，见这满城的建筑高低错落，灯光是稀稀落落的，平康街那格外亮，因为那里可以进行夜间娱乐。

        程许想着没想到刚从那平康街逃出来的自己，现在还有机会看这盛都夜晚的风貌。

        “是啊，真美。”温知远看着月色星空下的程许，也觉得很美，“阿许，不知我叫你阿许可以吗？若你愿意，也可以叫我温知远，竟忘了与姑娘说，我字长陵，但愿人长久的长，兰陵美酒郁金香的陵。”温知远很真诚地说道。

        听温知远这么说，程许也有些呆，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觉得温知远这番话听着，有些像，“不对，怎么会呢。”

        如是想着，程许愣了一会，笑着对温知远道：“自然可以，那……我就冒昧叫你长陵？”

        “好。”温知远听程许答应了，笑的真的很美，程许觉得书中写的城北徐公也不过如此了。

        “阿许，一直未问，你是为何来这慎刑司啊，我只知你之前在雨花楼。”温知远问道，想多了解一下程许。

        “我，我是孤儿，被许家捡了去做养女，之前一直为许家做奴婢，挣钱，做过很多事，比如我跟你说的去月业楼当厨子。后来被卖到了雨花楼。”程许解释道。

        “受苦了。”温知远听着也有些不忍，程许虽是寥寥数语，但这“做过许多事”或许就包括被人辱骂，祈求别人招她干活，想必是吃了不少苦，才有了现在沉稳的她。

        “都过去啦，我在许家时其实也想过逃，但又时常对许家抱有幻想，想着或许哪天，许昌考上了，他们会给我一些爱，直到被卖到雨花楼，我渐渐放弃了这种幻想。然后我就想法逃了出来。”程许望着楼台下的一片繁华，风轻云淡地讲着。

        “我也是孤儿。”温知远觉得事情已经发生，程许也看开了，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如此介绍道。

        “啊？我一直以为公子定是什么极有教养之家或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程许听温知远这么说，也有些惊讶。

        “我……以前不是，现在是了。”温知远也向程许介绍道自己的身世，“或许你知道，当今陛下在混乱中，打下咱们这天下，建了这属国，都城在此处。在之前，此处只是前朝一个小城市。”

        “我父亲教书为生，父亲一好友是寺庙一和尚，武功好。我在他们的教育下，打下了些底子。后来，在前朝与今朝的混战中，我家里死的干干净净，偏偏我没死，父亲护住了我。”程许见温知远说到此处，眼中还是有些难以掩饰的悲伤。

        “再后来，陛下胜了。我很幸运，这里被陛下定为都城，我还遇到了我的老师，当今太学博士李尧，他教我读书写字，还有他的朋友韩山其教我习武。”程许听温知远讲到这里，只觉为温知远感到既悲凉又庆幸，他成了孤儿，但遇到了很好的人。

        “后来呢？你怎么来到慎刑司当司尉？”程许有些好奇，除了运气外，温知远是如何走到现在的。同是孤儿的两人，彼此的心理距离似乎又被拉近了些，要说程许之前对温知远是敬佩，现在又多了些亲近感，二人也算同是在悲剧中为自己谋生路。程许又说道：“命运或许挺残酷的，但也没有堵死我们的路。”

        “是啊。后来，我参加了科举，当了官，受到陛下赏识，入职慎刑司。”温知远简单略过了他在官场中的这些年，简略答道。

        “那，当今陛下，要说，也是你的仇人。”程许知道此话有些大逆不道，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温知远抱有一种信任，或许是二人有些相似的缘故吧，她还是这么问道。

        温知远也没有避讳，直接说道：“确实，若是不改朝换代，他们或许就。”温知远顿了顿，接着说道：“说来或许你觉得有点可怕又有点幼稚，但年少的我参加科举的动力是，受陛下赏识，寻机杀了他。”

        “后来，你真的考上了，也真的受到了陛下的赏识，但面对那么多机会，你没这么做。”程许接着他的话说道。

        “是的，年幼我只觉得皇帝狠，但后来或许是随着时光流逝，心智成长，越发觉得，若是我真的杀了他，造成混乱。这城下，又有多少家庭因我破碎，多少人因我而死呢？”温知远说到此处，望着远处繁华的文都。

        程许听了这番话，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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