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何以拥抱的未来

''''廖云凪！廖云凪！快醒醒！''''天启推搡着千佑廖云凪，千佑廖云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怎么了？对了，开战了吗！？''''千佑廖云凪惊慌地问。天启拼命指向千佑流风，千佑廖云凪看见后瞳孔收缩，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姐''''千佑流风也终于走到千佑廖云凪面前，''''廖云凪''''她斜着头，毫无人性的眼神看着千佑廖云凪，''''结束了，死在这儿吧。''''天启和千佑廖云凪都惊呆了，15年的风雨同舟，流风真的能痛下杀手？''''姐你忘了我们的初衷了么一起成为全国第一，成为最厉害的暴走族领袖''''千佑流风一脚如流星一般划过，千佑廖云凪瞬间被踢飞出去，翻了十多个跟头倒在地上，千佑流风又绝情地说：''''还有那天么，嗯？还能等到那天么？我没时间等，你更没时间。''''千佑廖云凪爬了起来，半蹲着，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我都是为了你啊，姐！''''千佑廖云凪的眼神还是那么纯真，容不得一点杂质。千佑流风又走到千佑廖云凪旁边，冷眼看着他，而千佑廖云凪还是用那种乞求的目光看着她

        再纯挚的光，也照不进极翳的方向。

        ''''够了，别拖延时间了，去死吧。''''千佑流风拎起他的衣领，一拳又一拳打在他脸上，千佑廖云凪懵了，他不敢相信，但那拳头的确一拳又一拳的在他脸上留下痛觉。千佑廖云凪好像明白了什么，瞬间怒火中烧，极度的愤怒涌上心头，他真的不敢相信，千佑流风真的会亲手打破这15年的羁绊！千佑廖云凪抓住她的手，身体向一边侧，腰部发力，一弯腰顺势撂倒了千佑流风，是柔道。千佑流风对这种程度的攻击完全不感冒，''''杀伤力呢，廖云凪。''''千佑流风伸腿站了起来，蹲下的姿势，左脚和左手撑地，右脚直接踢直了，打在千佑廖云凪脸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怠慢，这是十多载的凝练！千佑廖云凪立刻口吐鲜血，血液顺着牙龈缓缓流出，千佑廖云凪闭上嘴，咽了下去，继续和千佑流风扭打在一起。情况不妙，天启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根本无法靠近，光是走近，恐怕就会卷入那交织的残影之中，再脱身之时，恐怕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弱不禁风，弱不禁风啊，''''西门术走了过来，''''只是把我砸晕了而已，一会儿的功夫不就爬起来了？''''西门术邪笑着。''''西门术！''''天启惊讶地喊出来，西门术看着打哆嗦的天启，举起佩剑，''''好了好了，你也可以去死了。''''天启慌了神，他们都是不怕犯法的吗？这可是杀人啊！

        ''''哈哈～''''西门术拿着剑向天启跑过来，天启踉踉跄跄地在垃圾地板上奔跑，但碍脚的垃圾遍地，他根本跑不快，很快就被西门术追了上来，''''去死吧！''''西门术发出癫狂的喊叫声，冲天启的胸口刺了过去，天启无路可逃，吓得捂住了胸口，但怎么可能防住剑啊？砰！剑没有刺进天启的胸口，而是扎在了地上，西门术也跪在地上，天启看向前面，是千佑廖云凪！千佑廖云凪低着头，刘海挡住了眼睛，恍惚间，千佑廖云凪抬起头，天启吓地倒在地上，千佑廖云凪满脸沾满了血，一道道伤口在脸上绽放，血液顺着伤口流了下来，千佑廖云凪的眼神十分空虚，半弯着腰，张开嘴，用最后的力气大喊：''''快跑啊！''''千佑流风这时从千佑廖云凪身后出现，一下撂倒了千佑廖云凪，坐在他身上一拳一拳狠狠地打在他脸上，千佑流风完全丧失了理智。天启的大脑和触电一样，他痛苦地捂住头，趴在地上，脑门贴在地上，那场景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中，此时天空雷声阵阵，伴随着轰隆一声，雨水如瓢泼般倾泻下来，这场景，完全和现在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真的是未来吗？天启想。他很害怕，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力量仿佛无形之中牵引着他，不停向千佑廖云凪走去，''''这难道''''天启边走边小声说，''''未来的乞求？''''千佑流风越打越很，越打越快，就像在捣蒜泥！''''够了！流风！''''天启推搡着千佑流风，试图把她推下千佑廖云凪的身子，千佑流风眼也不转，一个肘击打在天启脸上，半起身又是一拳打在心脏口，天启感觉胸口一阵扯掉心脏般的疼痛，他跪在地上，死死捂着胸口，痛到失声，但那股乞求愈发强烈，已经盖过了痛觉，他抬起头，千佑流风继续痛击千佑廖云凪的脸部，千佑廖云凪已经昏死过去，天启浑身颤抖，和那场景里的痛觉完全相仿，千佑廖云凪离死不远了！''''住手''''天启颤抖的声音如此凄厉，千佑流风并没有停下来，眼看着千佑廖云凪已经不行了，天启眼眶红了，他平生头一回体会到，朋友的感觉，值得去珍惜的东西，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未来的那个自己，会一次又一次用肌肉记忆去牵动自己的原因，他不后悔，因为未来的自己也是自己，这是他头一回为朋友拼搏，以后也将会如此，虽无能为力，但并非望尘莫及。

        深渊里的人，因有值得守护的东西步入深渊的人，则因失去守护的东西

        ''''住手啊－－！''''天启扯破嗓子嘶吼着喊出来，千佑流风突然停下了挥舞的拳头，上一次听见这句话，是在什么时候

        2010年6月22日，那是平常的一天，也是改变命运的一天。千佑廖云凪和千佑流风是孤儿，但不是从出生，他们从一岁时就是单亲家庭，他们的爸爸，千佑翳，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天使。''''廖云凪乖乖，爸爸去上班喽，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好不好～''''千佑翳抚摸着千佑廖云凪的头，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他笑的那么慈祥，如沐春风。''''好叭''''年仅五岁的千佑廖云凪依依不舍地松开爸爸粗糙的大手，千佑翳转过身，准备走，这时候千佑廖云凪突然喊：''''爸爸！''''千佑翳转过头，笑着说：''''怎么啦？''''千佑廖云凪支支吾吾的说：''''今天能不能小心一点呀，昨天头摔的，太''''千佑廖云凪晃着身子，一旁的千佑流风坐在石凳上托着腮，微笑着，摆着两条腿，静静的看着。千佑翳笑了：''''哈哈，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千佑翳把头转向千佑流风，''''流风～当姐姐的，我不在的时候，要保护好弟弟哦。''''

        ''''保护好弟弟''''千佑流风小声呢喃着，天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旁边静静看着。

        那天，千佑翳中午走了，本是一个大晴天，万里无云，太阳晒地可以煎鸡蛋了，下午却变阴，给天空换上了灰调的滤镜，在角的村口一直向前走，一颗槐树边右拐的旮旯里深处，就是他们的家，平常，千佑廖云凪和千佑流风都会在家里等着爸爸工作回来给自己带好吃的。此时千佑廖云凪望着窗外乌云密布，雷声渐渐变大，传到了千佑廖云凪的心里，他担双手扒着窗户沿，担心地说：''''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呀''''千佑流风也说：''''对呀，平常早就回来了。''''千佑流风看了看墙上的一个破表，那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千佑流风从床上爬起来，高兴地说：''''要不我们一起去找爸爸吧！''''千佑廖云凪举起双手，也高兴地说：''''好耶！''''绕过那颗大槐树，他们走了一会儿，来到了千佑翳送他们离开的那条t字街头。''''这个该往哪走哇？''''千佑廖云凪摸了摸头，问千佑流风。千佑流风自信地说：''''你看，爸爸往西边走了，我们往这儿一直走，一定能找到爸爸。''''他们说的对，但也不对，碰巧的是，他们赌对了。不知走了多久，原本一边拉手唱歌一边蹦蹦跳跳的他们，渐渐没了力气，就像萎蔫的花，无精打采地走着。千佑廖云凪嘟着嘴说：''''爸爸到底在哪啊''''这时天上下起了雨，一滴滴浇灭孩子的希望，千佑流风拉着千佑廖云凪的手，躲在了十字路口右边的巷子，那里有一个棚子，再往里是一家饭店。棚子好多年了，薄薄的一层塑料，褶皱不堪，依稀几个窟窿还渗雨，天空的阴沉透过塑料棚子流到孩子的内心。这时，一股香味从饭店的大门缝隙钻了出来，噗的一下窜进他们的鼻子，饿了一天的孩子们被这香味吸引，千佑流风说：''''忍忍吧，去了也不会给我们什么东西。''''那香气仿佛知道什么似的，越来越浓郁，他们毕竟是孩子，除了早上吃的两个蚕豆，什么都没吃，一天下来，身心俱疲。千佑廖云凪和千佑流风相视而望，最终抵不过美食的诱惑，千佑流风拉着千佑廖云凪蹑手蹑脚地向饭店走去。伴随着愈发强烈的香味，还有一个奇怪的声音，他们不由得加快脚步，好像是打架的声音。

        ''''对不起！我不敢了！饶了我吧！''''门内传来男人的苦苦恳求声，千佑廖云凪愣了一下，''''好熟悉的声音是爸爸！''''千佑流风也反应过来，和千佑廖云凪打开大门冲了进去，这不是什么打架，是群殴。饭店的院子里，千佑翳正躺在地上，双手颤抖抱着头，身体蜷缩得像蚕蛹。''''打死他！tmd！''''''''敢偷我们的店，你怕不是想死？''''千佑廖云凪冲到千佑翳面前，用哭腔的稚嫩声音喊：''''住手啊！我爸爸不是小偷，你们认错人了！''''领头的事穿黑衣服的男人叼着一根烟，喝了一口酒，半蹲下来，拎起千佑翳的头发，把他的头挂在千佑廖云凪的面前，问：''''你女儿？''''千佑翳脸被打成了烂泥，用那错位的下巴说：''''我我不不认识''''千佑廖云凪不理解为什么爸爸要这么说，''''爸爸！我是廖云凪啊！''''砰！那男人拎起酒瓶子抡在千佑翳的头上，玻璃渣瞬间飞溅出来，千佑流风傻了，在原地一动不动。那群人继续一拳一脚打在千佑翳的身上，千佑廖云凪终于忍不住哭了，哭的那么撕心裂肺，但那群人不为所动，千佑流风双手颤抖着，''''住手''''他站起来，大喊：''''住手啊－－！''''夜深了，千佑翳的尸体被丢出大门，四肢全都被打断了，就像提线木偶。千佑廖云凪和千佑流风什么都没说，跪在地上，脑海乱如麻。

        千佑翳，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偷。他不是没有能力，只是输给了怠惰。''''来来来，老板，今天来的都不是外人，我来晚了，给大家赔个不是，我自罚三杯！''''2005年10月11日，千佑翳和往常一样和领导喝酒。千佑翳不要脸地喝了三杯，冲着领导一个劲笑，希望领导能多看他一眼。''''千佑翳，''''领导直接开口，''''你被炒鱿鱼了。''''千佑翳酒一下子就吓醒了，但还是装作没事一样，笑着说：''''哈哈哈，领导您就喜欢开玩笑，我该打，该打！''''领导板着脸说：''''谁和你开玩笑，查证你上班期间喝酒，不好好干活，连续半年公司业绩最差，你还不滚！''''包间里圆桌一圈人看着他，千佑翳握着的酒跌落在地上，碎了一地，他什么也没说，冲出了包间，一路磕磕绊绊摸回了家。家里，怀胎十月的妻子站在门口，挺着大肚子等着他，看见千佑翳醉醺醺的步伐，呵斥着：''''你是不是又喝酒了！我有没有给你说过别喝了！''''这时千佑翳已经晕得不成样子，''''对，我喝了，你怎么着，想死？''''他妻子一下子就憋不住了，指着他鼻子说：''''这日子还过不过！不过就离，我来你家受的委屈还少吗？要什么都没有，天天就知道喝！出了事儿还是我给你掏钱，你就应该在局子里待一辈子！''''千佑翳此时被这一番话彻底点燃了，上去直接掐住她的脖子，一顿乱拽，直到她被掐死，孩子还流产了，是双胞胎，此时的千佑翳仿佛如梦初醒，抱起两个孩子就往医院跑。''''医生，救救我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啊！''''千佑翳跪在抢救室外，扒着门，头靠在上面，泣不成声。最后，手术成功了，孩子保住了，但千佑翳也背负了天价的债款。

        千佑翳死的那天晚上，他们把爸爸的尸体抬回到那颗槐树下，两个人挖了一晚上，把千佑翳埋在土里。千佑廖云凪搂着千佑流风大哭，千佑流风忍着，安慰千佑廖云凪：''''别哭，没事的，没事的，我还在，我们一直在一起！''''千佑流风最终还是忍不住，两个人抱在一起痛哭。后来，又发生了一起和这次差不多的殴打杀人案，这一次被警察抓获，经过调查核实，这两桩案件都涉及到一个暴走族，六代目百鬼夜行。千佑流风和千佑廖云凪便加入了其中，经过了两代，造就了九代目百鬼夜行的空前盛世，百鬼夜行作为广零暴走族领袖，站在了中国的舞台上。总长千佑流风，副总长千佑廖云凪，成为了广零一呼百应的头号人物，每天几乎都是打打杀杀，但每个星期天，他们总会放下包袱，来到那个已经破旧不堪的小房子，来到那颗槐树下。''''春天又来了啊，槐树都绿油油的，''''千佑流风双手插兜，望着槐树，''''它总是那么欣欣向荣啊。''''千佑廖云凪嘴角微微上扬，这棵树饱含了太多思念。''''门前有槐，百鬼夜行，希望彼岸的父亲，不会孤独。''''千佑廖云凪说。''''创造属于我们的未来吧，廖云凪。''''千佑流风伸出拳头，千佑廖云凪笑了一下，伸拳扣了上去。

        ''''我们的未来''''千佑流风嘴角抽动着，她突然捂着脸，痛哭了起来。天启彻底迷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杀了你，就会有更多的人会死啊，廖云凪原谅我原谅我''''千佑流风嘴角流出鲜血。''''怎么回事？没有人杀她啊？''''天启站起身，望着千佑流风，她奄奄一息，眼睛快闭上了，慢慢地，慢慢地，侧身倒在地上，视线逐渐模糊，''''身体，好暖和要走了啊''''这温暖，不是濒死的错觉，而是千佑廖云凪搂着她，''''姐撑住啊！我送你去医院！''''''''我说了吧，天命难违，绝症就是绝症，廖云凪。''''千佑流风说。绝症？天启竖起耳朵。

        ''''体检结果怎么样，医生。''''2022年5月13日，千佑廖云凪和千佑流风在中医医院挂了号体检，医生一脸凝重，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先别紧张，控制好情绪''''''''癌症？！''''千佑流风惊讶地说，医生说了，千佑流风和千佑廖云凪都患有癌症，千佑流风已经是晚期了，保守估计活一个月。而千佑廖云凪的病变则没有这么严重，还有治愈的机会，但就算是暴走族的他们，面对这巨额的治疗费用也只能低头，背负老赖罪名的千佑翳，还贷，也成为了他们的责任，做手术的钱，也不能靠贷款。千佑廖云凪想到了唯一的门路，加入北京暴走族领袖的犯罪行当。钱不是问题，只要有心，敢干。那人总是那么说。千佑流风却总是反对，一方面毁了千佑廖云凪的前程，另一方面，她知道他们的黑色产业链意味着什么。5月20日，百鬼夜行正式分裂，弱者追寻强者，强者追寻智者，玖知宿梦加入到了百鬼昼行，尽管他们知道，人数还是战力上都完全不是优势，但他们无怨无悔。

        ''''没用了我已经不行了''''千佑流风虚弱地说，不断从嘴里涌出黑血，''''我还有遗言要说''''千佑廖云凪咽了口唾沫，''''姐，你说吧！''''千佑流风抽噎着咽了一口血，说：''''百鬼夜行，是我们奋斗十年的产物，我不后悔死，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啊千万别沾染北京暴走族它只会让更多的人死''''千佑廖云凪点点头，看着千佑流风，她闭上眼，艰难地说出以后一句：''''倘若还有来世，我一定会和你共创我们的未来''''千佑流风闭上了嘴，她死了。''''姐''''千佑廖云凪把头靠在她身上，''''别吓唬我了，我长大了啊''''千佑流风停止了呼吸，千佑廖云凪清楚地感受到，千佑流风的身体变凉了，她的脸如此美丽，仿佛那皎洁的月光。''''姐！''''千佑廖云凪仰天长啸，天启也忍不住了，抽泣起来。雨，越来越大，是如此不分场合，只顾自己渲染氛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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