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这就是应天府么。”
夜星映月，应天府外，高耸的城墙。
姜渔被深深的震撼，她对这个世界的一切认知还是来自身边的岁夏。
十几岁的孤女，在礼崩乐坏的世界，混着一口温饱，又怎有时间去识文断字。识文断字尚且困难，珍藏的史记典书就是她这个大家小姐的身份，有能知道几分。
姜渔跳下马车，城门的守卫很是威严的对他们一一搜查。
“这是小女，大人。”
童掌柜一脸讨好的笑意，姜渔自然做着样子，在他身后，岁夏也像个丫鬟，虽然他们一行都是风尘仆仆，少女面容娇好，这生更半夜的，看城门的守卫，盔甲在身，有点烦闷的另一个过来了。
“这娘们不错，怪不得你小子在这磨磨唧唧。”本准备放行的五儿，挥了挥他手中的长矛：“你们可以进去了。”
“得得得，别走啊。”刚从角落撒过欢的籁子拦着就上手摸姜渔。
姜渔这哪受得了这气儿，她在思考，理智告诉她，不行不能，但她藏在袖子里的剑。
“懒子，我看你是忘了军法！”
五儿是直人，也是死脑筋，他对百夫长的说的十分遵守。
”切，应天府都拿下来了，也不让大家伙门乐呵乐呵，就派你我搁这儿看门。”
他有点醉醺醺，想着借个酒胆，他又准备扑上姜渔，姜渔后退，剑已离袖。
五儿一把长矛再次拦住赖子，这次是尖口直对赖子的胸口。
籁子撇了一下脸：“想当年老子在山里作土匪，逍遥快活，你龟小子还不知道在哪个娘胎。”懒子也只敢嘴上骂骂咧咧，他是嘴横，心也狠，但这个认死理的真能杀了他。他也怕，怕死，蝼蚁尚且偷生。
也幸好他喝的多了，忽略了姜渔手中的剑。姜渔不由想起那个黑衣少年，要是跟着就好了。
姜渔默默收剑，五儿视若无睹，他心中想着的是，如此世道，一个女子有个武器防身，就没追究。
”过。”
姜渔提心吊胆的心也落了一半，左眼显示的时间是九点。这个时辰，大家大户，不会歇的那么早。
城内
“这一路舟车劳顿，麻烦童掌柜了。”
“不用客气。”童掌柜何尝不是经历了提心吊胆，他也想早早与妻儿团员。
“姑娘可有下榻之处。”童掌柜客套的问了句，姜渔看了眼岁夏，回道：“我来应天府是投奔亲戚。”
”那就，就此别过。”
姜渔学着男子的礼义作揖，童掌柜归家心切，也没在意。
大街上
咕咕咕
喵——嗷！呜呜呜，呜、呜、呜
姜渔都有点发怯，“”岁夏，你真知道路么。”岁夏也记不得清了，她只是跟着老爷小姐来过一次，只记得好像是在闻罗街。
“对，对，是在这座楼后面。”
这建筑确实醒目，月光映射，撒在琉璃瓦上，银装未着两边暗色，月下楼阁，真美！
“望仙楼后面就是闻罗街。”岁夏在哪儿想着路。
而姜渔感叹着：“好名字，古色古香，未尽风霜，古人的审美也不错么。”
“小姐，快。”岁夏拉着姜渔的袖子就往柱子旁躲着。
哒哒哒！
十几个士兵，在街上巡视，惊的姜渔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出声，悄悄的看着那群士兵绕走到了闻罗街。
楼阁林立，户户关窗，家家无声。
只有夜猫叫，孤鸦鸣，犬吠。
“你们是什么人！夜里出来干什么。”
“我是闻罗街林府的，那个林少爷的未婚妻。”姜渔只能编到这儿，带头的巡逻卫兵，腰间挎着刀，其他的皆是长矛。
看来这位应该是个队长，姜渔心里猜测。万平左右看了看姜渔，月光的光线并没有那么好，他好像是见过，但又不敢贸然的上前问。
他已有妻，自是不会唐突，但又确实有点熟悉。“林府前面有一段路要走，就让我护送你们去。”
万平也不是好糊弄，姜渔乐观的想，有人带路了不是。
来来回回这条街道，姜渔看到不下十队巡逻卫兵。这是发生什么？
姜渔也不知该问谁，就被万平带到了林府，原主的便宜未婚夫家。
就怕不认
林府朱漆大门外，立着两个大狮子，门口有五个小厮，见一群盔甲的士兵，都是大腿打颤，怕的不行。
最外边的，抖着胆子：“这位军爷，你们这是？”万平也不多说：“你们且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们少爷的未婚妻？”
那小厮咋知道呢，这要问府内的人。但他抬头看了一眼，觉得像是在哪儿见过。
姜渔沉默，岁夏也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小厮说道：“军爷，小的眼拙，我这就去请府里的人。”
万平瞧了一眼：“人就留这了，如若不是就叫巡逻卫兵抓起来。”
看门的小厮头如捣蒜，连连称是。
“你们看着些，我去府里请人。”其他看门人的目光只到那名小厮回来才从姜渔和岁夏这儿离开。姜渔的衣服看着不是很华美，长相和扮相上也的确像是个高门大户的小姐。
身旁还有个平髻发式的岁夏，虽是可疑，但这些下人不敢做赌。律法森条，其解释的权力，自嬴朝建立的几十年间，都在世家大族手里。林家可以说是江南一地，一手可数的大家族，虽是没落了些。
“林姑姑，您瞧这位是。”
被称呼林姑姑的妇人，两鬓发已斑白，她板着一张脸，小步轻挪的用自己手中提着的灯笼去照姜渔，烛光摇曳，借着光，妇人看的清清楚楚，这不就是大少爷的未婚妻？
这时的她还不知道林家少爷私自派人退婚的事情，包括林老爷和林夫人都不知晓他们的儿子多么的荒唐。
林姑姑不知这些，但也晓得规矩，“姜小姐深夜来访，怎未见姜老爷。”
姜渔见老妇打量她半天才问，她对这人可以说是第一次见，看来是认得原主。她回头看了看岁夏，岁夏也是一脸不熟悉的样子。
“家乡闹匪，我父亲离家一月未回，来此寻我父亲，也是想看望一下林伯父。”
夜深深，姜渔查了查时间，已是九点三十分。这个点，府里大部分的人都歇息了，但林家大夫人还在大厅等着，林老爷早上去的知府家，现在都没回。
她的儿子林添，现在也不知道宿醉在哪家妓院。兵荒马乱的，林夫人愁的皱纹的出来了不少。”夫人。”府里能让下人和那些少爷小姐见了都叫一声姑姑的妇人来到了大厅。
”林姑姑是有何事？”
“姜姑娘来府上拜访，毕竟是添一少爷的未婚妻，老太君说了让夫人安排。”
林夫人心中起疑，“姜姑娘如今在哪儿。”
林姑姑说道：“就在大厅外。”
林夫人从椅中站起：“怎么这个时辰来，快请进来。”
姜渔见林夫人时，不得不说，这个林夫人气质真好，看似苍老，有些风韵，想来年轻时也是美人。
“见过伯母。”
“瞧这孩子，都两年没见，到也标志了不少。怎没见令尊。”林夫人语气平平，姜渔说道：“家父离家一个月，我来也是找他。”
林夫人瞄了眼，说道：“如此，就不要走了，林姑姑麻烦你去安排，我这儿还有些事情，明早再去瞧你。”林姑姑本来也能安排了，只是老太君让她来问一句。
她得了林夫人同意，作了个请的手势：“姜姑娘，请随我来。”
“劳烦。”姜渔想，但凡有地儿去，她也不会来这儿。可惜她没地儿去，好歹原主的父亲救过她那个便宜未婚夫的便宜爹。
挟恩图报也罢，总好过在外面不明不白就死了去。姜渔被领到后院的，一个院落的厢房内，那老妇说道：“亏了姜小姐，只得先在这儿屈居一晚。”
厢房典雅，摆设的家具也恰到好处，看着让人不觉的杂乱，小榻茶几，床也看着舒服。
几扇的小屏风，雕工细腻。
“多谢姑姑。”这一句是岁夏回的，姜渔也是对着那年老妇人福身作礼。
“使不得，使不得，奴婢不过是下人。”林姑姑嘴上这样说着，没有避开姜渔，就这样受着了。岁夏年纪小，但主仆有别她是被训过的，惊讶的神色表露。
”姜小姐就在此歇息，老嬷这就让丫鬟送来饭食。”倒是没问姜渔吃过没，林姑姑行步，慢踱，姜渔没在意的看着房间四周。
“呼。”这才是高门的配置，一间随便安排的房间都是贵重的木材雕造的家具。
富丽堂皇不至于，她匆匆一眼的大厅，古色古香，充斥浓厚的文化气息。
古玩在架子上摆设，不知真假。姜渔坐在床上又问了一遍：“我那父亲，真的救过林老爷么？”岁夏也是听原主姜渔说的，回道：“是小姐告诉奴婢的。”
“是么？”姜渔自问自话。
“应该是的。”
“姜小姐，请用膳。”门一直是敞开，四五个丫鬟一进来，领头的说了句，开始布菜。
饭碗碟筷都摆放齐整，姜渔倒是没客气。
精致是精致了，看着就不像是给人吃的。
“岁夏，你愣着干什么，快坐下吃啊。”
大口吃饭的姜渔，这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布菜丫鬟还没走。
”咳，坐下吃饭。”别人的规矩姜渔管不着，她的坚持，也是不可撼动。
夜色浓重，沈琢站在望仙楼的檐上，他孤零零的，就像他孤零零的。
月色真是好极了，不再灰头土脸的沈琢，也是风流倜傥，他的白衣云袖，仿佛要融入在月色之中。他像个儒雅的文士，他本该是个附庸风雅的趣人。
或是那吟诗作赋的诗人。
他又本该是个儒雅的文士，三万兵马占领江南，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实现了。
大嬴的皇帝又死了一个，各方势力，盘根交错的大都十七家，这次大多都把宝压在了诸侯王之一的陈留王身上，其他诸侯到了这份上，赶忙召集兵马，前往关中，欲夺大都，自立称帝。
谁也没把沈琢这个几万人马放在眼中。
他要在短时间内有兵有马有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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